“拾掇拾掇,去见见那些百姓吧!”
十三山,哪会这么惨?
将那些被十三山收容的百姓当成自己父老兄弟,当做兄弟姐妹们的山海寨诸人,又岂会不憎恨袁崇焕?
“望海台的辽民啊,就是曾经十三山中的父老乡亲么?”
“他们啊,怕是恨不得吃我的肉,剥我的皮罢!”
“兴许这一次,曹文诏他们带回来的,就有十几万人了吧!”
本就是百死莫赎之身,又何惧千夫所指呢?
“救救我!”
“救救……我!”
“等着!我来救你!”
不然自己,可能就要冻死了!
捡起自己的佩刀,以佩刀做拐杖,袁崇焕看着身边趴在木板上的男子,轻声道:“你是何人,为何会这般出现在辽东湾中?”
“看你这般年轻,又衣着华美,应当是出身不凡,你难道不知,辽东大战一触即发么?”
“还敢在此时,来辽东?”
“我是松江府华亭人夏允彝,听闻陛下御驾亲征,就和几个好友一同租了条船,想着冬日出海风平浪静,前来辽东报效祖国,顺便劝阻陛下,切莫要信了阉党的妖言惑众,阉党误国,陛下当多用君子才是!”
天启帝为什么要用魏忠贤啊?
可不就是天启帝看不上那些只会说空话套话的君子么?
因为天启帝说的,没错啊!
而那京师中的堂上君子们,在吃着大鱼大肉的时候,他们可曾想过他们指缝中稍微漏出来的一点,就是百姓们渴求而不可得的珍馐?
不就是因为,这些大儒们知道了什么叫做民生疾苦,知道了什么叫做,苦难么?
从木板上翻身下来,伏地长呼道:“竟然是袁公当面吗?”
“袁公!您可知陛下在哪,快快快!带着我去见陛下,我这,有一封来自江南士林的万言血书,想要奉上!”
如今三十岁的夏允彝,已经在东林党中有了自己的名声,袁崇焕又怎么会不知道?
毕竟,曾经的自己,心高气傲自认君子,哪会听得进旁人的劝阻?
摆了摆手,袁崇焕搀扶着夏允彝道:“陛下如今,就在望海台中,彝仲,老夫记得你的字是彝仲对吧?”
“袁兵备回来了!”
“袁兵备!”
“袁兵备!”
这些百姓,没有怪罪老夫吗?
他们为何,没有怪罪老夫?
这些百姓,是值得自己守护的!
自己做错了一次,又怎能再错上加错?
袁崇焕身后那吃了袁崇焕被海水泡软的干粮,稍稍恢复了一点精神的夏允彝看到这一幕,却猛的击掌道:“袁公果然是我辈楷模,居然在辽民之中,有着这么高的威望!”
“袁公,请受我一拜!”
高呼道:“父老乡亲们!是袁某!对不住你们啊!”